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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古文观止》天天读(第十一周)

2020年02月21日 19:17:41 访问量:378


2019.3.11阅读

乐毅报燕王书

先秦:佚名

  昌国君乐毅,为燕昭王合五国之兵而攻齐,下七十馀城,尽郡县之以属燕。三城未下,而燕昭王死。惠王即位,用齐人反间,疑乐毅,而使骑劫代之将。乐毅奔赵,赵封以为望诸君。齐田单诈骑劫,卒(打败)燕军,复收七十余城以复齐。

  燕王悔,惧赵用乐毅乘燕之(败,疲困)以伐燕。燕王乃使人(责怪)乐毅,且(道歉)之曰:“先王举国而(托付)将军,将军为燕破齐,报先王之仇,天下莫不(通“震”)动。寡人岂敢一日而忘将军之功哉!会先王弃群臣,寡人新即位,左右(贻误)寡人。寡人之使骑劫代将军,(因为)将军久暴露于外,故(召回)将军,且休(商议)事。将军过听(误信流言),以与寡人有(裂痕,此处意为怨仇),遂(抛弃)燕而归赵。将军自为计则可矣,而亦何以报先王之所以(知遇)将军之意乎?”

  望诸君乃使人献书报燕王曰:“臣不佞(不才。佞,有才智),不能奉承先王之教,以顺左右之心,恐(触犯)斧质之罪(杀身之罪。斧质,是斩人的刑具。质,通“锧”,腰斩所用的底座),以伤先王之明,而又害于足下之义,故遁逃奔赵。自(承担)以不(贤)之罪,故不敢为辞说(作解释)。今王使使者(列举,数说)之罪,臣恐侍御者之不察先王之所以(养)(宠信)臣之理,而又不(明白)于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,故敢以书对。”

“臣闻贤圣之君不以禄(私自授予)其(亲信的人),功多者授之;不以官(随意赐予)其(喜爱的人),能当者(担当)之。故察能而授官者,成功(成就功业)之君也;论(品行)而结交者,立名(树立名声)之士也。臣以所学者观之,先王之举错(举措。错,通“措”,施行,推行),有高世之心(高出世俗的理想),故假节于魏王(凭着魏王使节的身份到燕国。假,借。节,外交使臣所持符节),而以身得察于燕。先王过举(过分抬举),(提拔)之乎宾客之中,而立之乎群臣之上,不谋于父兄,而使臣为亚卿。臣自以为奉令承教(秉承教导),可以幸无罪矣,故受命而不辞。

“先王命之曰:‘我有积怨深怒于齐,不量轻弱,而欲以齐为事。’臣对曰:‘夫齐,霸国之余教(遗留的教化)骤胜(多次胜利)之遗事也,(通“娴”,熟悉)于甲兵,习于战攻。王若欲伐之,则必举天下(发动各国)而图之。举天下而图之,莫(快)于结赵矣。且又淮北、宋地,楚、魏之所同愿也。赵若许约,楚、赵、宋尽力,四国攻之,齐可大破也。’先王曰:‘善。’臣乃口受令(接受口授的命令),具符节,南使臣于赵。(还)反命(复命),起兵随而攻齐,以天之道(上天的佑助),先王之(英明),河北之地,随先王举而有之于济上。济上之军奉令击齐,大胜之。轻卒锐兵,长驱至国。齐王逃遁走莒,仅以身免。珠玉财宝,车甲珍器,尽收入燕。大吕(钟名)(陈列)于元英,故鼎(回到)乎历室,齐器(陈列)于宁台。蓟丘之植,植于汶篁。自五伯以来,功未有及先王者也。先王以为顺于其志,以臣为不(停顿,耽误)(使命),故裂地而封之,使之得(比照,相当于)乎小国诸侯。臣不佞,自以为奉令承教,可以幸无罪矣,故受命而弗(推辞)。”

“臣闻贤明之君,功立而不(废弛),故著于《春秋》(泛指史书),蚤知(先知。蚤,通“早”)之士,名成而不毁,故(称颂)于后世。若先王之报(仇)雪耻,(平定)万乘之强国,收八百岁之蓄积,及至弃群臣之日,遗令诏(命令与训示)后嗣(继承者)之馀义,执政任事之臣,所以能循法令,(通“训”,教导)庶孽(妾生子)者,施及(达于)萌隶(百姓),皆可以教于后世。”

“臣闻善(耕作)者不必善成(有好收成),善始者不必善终。昔者伍子胥(言说)听(于,被)阖闾,故吴王远迹至于郢;夫差弗是也,赐之鸱夷(皮革制的口袋)而浮之江。故吴王夫差不悟先论(预见)之可以立功(建立功业),故沉子胥而弗悔;子胥不蚤见主之不同量,故入江而不改。”

“夫免身(使自身免于祸患)(保全破齐的功名),以(证明)先王之(业绩)者,臣之上计也。(通“罹”,蒙受)毁辱之非,(毁坏)先王之名者,臣之所大恐也。临不测之罪,以幸为利(指燕惠王所担心的乐毅助赵伐燕以自利之事)者,(道义)之所不敢出也。”

“臣闻古之君子,(交情)(断绝)不出恶声;忠臣之去也,不(洗刷,表白)其名。臣虽不佞,数奉教于君子矣。恐侍御者(侍候您的人。这里指燕惠王)之亲左右之说,而不察疏远(被疏远的人,乐毅自指)之行也。故敢以书报,唯君之留意焉。”

泷冈阡表

宋代:欧阳修

  呜呼!惟我皇考(旧时对亡父的敬称)崇公,卜吉(占卜选择墓地)于泷冈之六十年,其子修始(能)(修造墓碑)于其(墓道)。非敢缓也,盖有(期待)也。

  修不幸,生四岁而(幼年丧父)。太夫人(指欧阳修的母亲)守节自誓,居穷,自力于衣食,以长以教,(使)至于成人。太夫人告之曰:“汝父为吏廉,而好施与,喜宾客;其俸禄虽薄,常不使有余。曰:‘毋以是(成为)我(累赘)。’故其亡也,无一瓦之覆,一垄之植,以(庇护)而为生;吾何恃而能自守邪?吾于汝父,知其一二,以有待于汝也。自吾为汝家妇,不及事吾(媳妇对婆婆的称呼),然知汝父之能养也。汝孤而幼,吾不能知汝之必有立,然知汝父之必将有后也。吾之始归(刚出嫁)也,汝父免于母丧(指母亲死后,守丧期满)方逾年,岁时祭祀,则必涕泣,曰:‘祭而丰,不如(奉养)之薄也。’(间或,偶尔)御酒食,则又涕泣,曰:‘昔常不足,而今有余,其何及也!’吾始一二见之,以为新免于丧适然耳。既而其后常然,至其终身,未尝不然。吾虽不及事姑,而以此知汝父之能养(非常孝顺)也。汝父为吏,尝夜烛治官书,屡(停止)而叹。吾问之,则曰:‘此死狱(该判死罪的案子)也,我求其生不得尔。’吾曰:‘生可求乎?’曰:‘求其生而不得,则死者与我皆无恨也。(况且)求而有得邪,以其有得,则知不求而死者有(遗憾)也。夫常求其生,犹失之死,而世常求其死也。’回顾乳者(奶妈)抱汝而立于旁,因指而叹,曰:‘术者(算命的人)谓我岁行在戌(指木星运行到戌那一年。岁,岁星,即木星。古人认为木星十二年绕天一周,因此把木星运行的轨道十二等分,配上十二地支,用来纪年)将死,使其言然,吾不及见儿之立也,后当以我语告之。’其平居(平时,平日)教他子弟,常用此语,吾耳熟焉,故能详也。其施于外事,吾不能知。其居于家,无所矜饰(夸张修饰),而所为如此,是真发于中者邪!呜呼!其心(宽厚)于仁者邪!此吾知汝父之必将有后也。汝其勉之!夫养不必丰,(关键)于孝;利虽不得博于物,要其心之厚于仁。吾不能教汝,此汝父之志也。”修泣而志之不敢忘。

先公(先父)少孤力学,咸平三年进士及第,为道州判官(州府长官的僚属),泗、绵二州推官(与判官一样为州府长官僚属),又为泰州判官,享年五十有九,葬沙溪之泷冈。

  太夫人姓郑氏,考讳德仪,世为江南名族。太夫人恭俭仁爱而有礼,初封福昌县太君,进封乐安、安康、彭城三郡太君。自其家少微时,治其家以俭约,其后常不使(超过)之,曰:“吾儿不能苟(迎合)于世,俭薄所以居患难也。”其后修贬夷陵,太夫人言笑自若,曰:“汝家(原来)贫贱也,吾处之有(向来。这里指习惯)矣。汝能安之,吾亦安矣。”

  自先公之亡二十年,修始得禄而(奉养母亲)。又十有二年,列官于朝,始得赠封其(父母)。又十年,修为龙图阁直学士(宋代加给侍从官的荣誉头衔。龙图阁是保管皇帝御书和典籍的地方,设有学士等官,直学士的品位仅次于学士)、尚书吏部郎中(宋代尚书省吏部设郎中若干人,掌官员的任免、赠封等事),留守南京(宋代的南京应天府、西京河南府、北京大名府各置留守一人,以知府兼任。南京应天府,治所在今河南商丘)。太夫人以疾终于官舍,享年七十有二。又八年,修以非才(才能平常)入副枢密(又称枢密副使或同知枢密院事,是中央最高军事机关的副长官),遂参政事(即参知政事,实际上的副宰相)。又七年而罢。自登二府(指枢密院和中书省),天子推恩,(褒奖)其三世,盖自嘉祐以来,逢国大庆,必加宠(赏赐)。皇曾祖府君(后世子孙对祖先的敬称),累赠金紫光禄大夫(加金章紫绶的光禄大夫。光禄大夫,在宋代为文职阶官称号,是散官,正三品)、太师(三公之一,宋代无实职)、中书令(宋代一般为赠官);曾祖妣,累封楚国太夫人;皇祖府君,累赠金紫光禄大夫、太师、中书令兼尚书令;祖妣,累封吴国太夫人;皇考崇公,累赠金紫光禄大夫、太师、中书令兼尚书令(宋代赠官。班次在中书令之上);皇妣,累封越国太夫人。今上(当今皇上)初郊(初次在郊外举行祭天之礼),皇考赐爵为崇国公,太夫人进号魏国。

于是小子修泣而言曰:“呜呼!为善无不报,而迟速有时,此理之常也。惟我祖考(祖先),积善成德,宜享其隆。虽不克有于其(身体。这里指亲身、自身),而赐爵受封,显荣(显赫荣耀)褒大(褒扬光大),实有三朝之(赐予)(诏命),是足以表见于后世,而庇赖(庇荫保护)其子孙矣。”乃列其世谱(世系家谱),具刻于碑。既又载我皇考崇公之遗训,太夫人之所以教而有待于修者,并(记载)于阡。俾知夫小子修之德薄(德行浅薄)能鲜(才能有限),遭时(逢时)窃位,而(侥幸)(保全)大节,不辱其先者,其来有自。

熙宁三年,岁次庚戌,四月辛酉朔,十有五日乙亥,男推诚、保德、崇仁、翊戴(这些是宋代赐给臣属的褒奖之词)功臣,观文殿学士(宋朝制度,免去宰相后才授此官职,实为皇帝侍从顾问),特进(宋代文散官第二阶,正二品),(兼。宋代兼任低职为行)兵部尚书(尚书省兵部长官),知青州军州事(宋代朝臣管理州一级地方行政兼管军事,简称知事),兼管内劝农使(州官兼管农事),充京东(宋代行政区划名称)安抚使(路的军政长官),上柱国(宋代勋官十二级中的最高一级),乐安郡开国公(宋代封爵十二级中的第六级),食邑四千三百户,食实封一千二百户,修(撰表)。

2019.3.12阅读

谏逐客书

先秦:李斯

秦宗室大臣皆言秦王(秦始皇,此时尚未统一,故仍称秦王)曰:“诸侯人来事秦者,大抵为其主(游说)(离间)于秦耳,请一切逐客。”李斯议亦在逐中。

斯乃上书曰:“臣闻吏议逐客,窃以为(错误)矣。

“昔穆公求士,西取由余于戎,东得百里奚于宛,迎蹇叔于宋,来邳豹、公孙支于晋。此五子者,不产于秦,而穆公用之,(兼并)国二十,遂霸西戎。孝公用商鞅之法,移风易俗,民以殷盛,国以富强,百姓乐用,诸侯亲服,获楚、魏之师,举地千里,至今治强(国家稳定,军力强盛)。惠王用张仪之计,拔三川之地,西并巴、蜀,北收上郡,南取汉中,包九夷,制鄢、郢,东据成皋之险,割膏腴之壤,遂散六国之(指合纵,战国时六国共同抗秦的联盟形式),使之西面事秦,功施到今。昭王得范雎,废穰侯,逐华阳,强公室(朝廷),杜私门(王公贵族的势力),蚕食诸侯,使秦成帝业。此四君者,皆以客之功。由此观之,客何负于秦哉!向使(假使)四君(拒绝)客而不(同“纳”),疏士而不用,是使国无富利之实,而秦无强大之名也。“今陛下(收罗)昆山之玉,有随和之宝,垂明月之珠,(佩戴)太阿之剑,乘纤离之马,建翠凤之旗,树灵(俗名“猪婆龙”,一种鳄鱼,皮可以蒙鼓)之鼓。此数宝者,秦不生一焉,而陛下说之,何也?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,则是夜光之璧,不饰朝廷;犀象之器,不为玩好;郑、卫之女不充后宫,而骏良駃騠不实外厩,江南金锡不为用,西蜀丹青(红色和青色,泛指颜色)不为采。所以饰后宫,充下陈,娱心意,说耳目者,必出于秦然后可,则是宛珠之簪,傅玑之珥,阿缟之衣,锦绣之饰不进于前,而随俗雅化,佳冶窈窕,赵女不立于侧也。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,而歌呼呜呜快耳者,真秦之声也;《郑》、《卫》、《桑间》,《韶》、《虞》、《武》、《象》者,异国之乐也。今弃击瓮叩缶而就《郑》、《卫》,退弹筝而取《昭》、《虞》,若是者何也?快意当前,适观(看起来舒适)而已矣。今取人则不然。不问可否,不论曲直,非秦者去,为客者逐。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,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。此非所以(指占领,据有)海内、制诸侯之术也。“臣闻地广者粟多,国大者人众,(武器)强则士勇。是以泰山不让土壤,故能成其大;河海不择细流,故能就其深;王者不却众庶(民众),故能明其德。是以地无四方,民无异国,四时充美,鬼神降福,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。今乃弃黔首(百姓)以资敌国,却宾客以(成就功业)诸侯,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,裹足不入秦,此所谓‘借寇兵而(送给)盗粮’者也。

“夫物不产于秦,(值得)宝者多;士不产于秦,而愿忠者众。今逐客以资敌国,损民以益雠,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,求国无危,不可得也!”

秦王乃除逐客之令,(恢复)李斯官。

管仲论

宋代:苏洵

  管仲相(即齐桓公。这里改桓为威,是宋代人为避宋钦宗赵桓名讳的缘故),霸诸侯,(排斥)夷狄(古代对少数民族的称呼),终其身齐国富强,诸侯不敢叛。管仲死,竖刁、易牙、开方用,威公薨于乱,五公子争立,其祸蔓延,讫简公,齐无宁岁。夫功之成,非成于成之日,盖必有所由起;祸之作,不作于作之日,亦必有所由兆。故齐之治也,吾不曰管仲,而曰鲍叔。及其乱也,吾不曰竖刁、易牙、开方,而曰管仲。何则?竖刁、易牙、开方三子,彼(固然)乱人国者,(但,不过)其用之者,威公也。夫有舜而后知放四凶,有仲尼而后知去少正卯。彼威公何人也?顾其使威公得用三子者,管仲也。仲之疾也,公问之相。当是时也,吾意以仲且举天下之贤者以对。而其言乃不过曰:竖刁、易牙、开方三子,非人情,不可近而已。

呜呼!仲以为威公果能不用三子矣乎?仲与威公处几年矣,亦知威公之为人矣乎?威公声不绝于耳,色不绝于目,而非三子者则无以(满足)其欲。彼其初之所以不用者,徒以有仲焉耳。一日无仲,则三子者可以弹冠(弹去帽上的灰尘)而相庆矣。仲以为将死之言可以(用绳索绊马足。这里是束缚的意思)威公之手足耶?夫齐国不患有三子,而患无仲。有仲,则三子者,三匹夫耳。不然,天下岂少三子之徒哉?虽威公幸而听仲,诛此三人,而其余者,仲能悉数而去之耶?呜呼!仲可谓不知本者矣。(顺着)威公之问,举天下之贤者以自代,则仲虽死,而齐国未为无仲也。夫何患三子者?不言可也。

五伯莫盛于威、文,文公之才,不过威公,其臣又皆不及仲;灵公之(暴虐),不如孝公之宽厚。文公死,诸侯不敢叛晋,晋袭文公之余威,犹得为诸侯之盟主百余年。何者?其君虽不肖(不贤明,不成器),而尚有老成人(指老成练达的大臣)焉。威公之(周代诸侯之死称薨)也,一乱涂地,无惑也,彼独恃一管仲,而仲则死矣。

  夫天下未尝无贤者,盖有有臣而无君者矣。威公在焉,而曰天下不复有管仲者,吾不信也。仲之书,有记其将死论鲍叔、宾胥无之为人,且各(指出)其短。是其心以为数子者皆不足以托国。而又逆知(预知)其将死,则其书诞谩(荒诞虚妄)不足信也。吾观史鰌,以不能进蘧伯玉,而退弥子瑕,故有身后之谏。萧何且死,举曹参以自代。大臣之用心,固宜如此也。夫国以一人兴,以一人亡。贤者不悲其身之死,而忧其国之衰,故必复有贤者,而后可以死。彼管仲者,何以死哉?

2019.3.13阅读

卜居

先秦:屈原

  屈原既放,三年不得复见。竭(通“智”)尽忠而蔽障(疏远隔绝)于谗。心烦虑乱,不知所从。乃往见太卜(官名。卜筮官之长)郑詹尹曰:“余有所疑,愿(通过)先生(占卜决定)之。”詹尹乃端(筮草)拂(龟壳。龟和策都是占卜用的工具),曰:“君将何以教之?”

  屈原曰:“吾宁悃悃款款(诚实忠信的样子),朴以忠乎,(还是)送往劳来(随处周旋,巧于应酬),(则)无(困境)乎?

“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,将(游说)大人(权贵)以成名乎?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,将从俗富贵以偷生乎?宁超然高举(超脱尘俗,卓尔不群)以保(本性)乎,将哫訾(阿谀奉承的样子)栗斯(小心求媚的样子。斯,虚词),喔咿儒儿(强颜欢笑的样子),以事妇人乎?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,将突梯(滑溜的样子)滑稽(圆滑的样子),如(脂膏)如(熟皮),以洁(柱子)乎?

“宁昂昂若千里之驹乎,将泛泛若水中之(野鸭子),与波上下,偷以全吾躯乎?宁与骐骥(通“伉”,并)(是车辕前面用来驾马的横木)乎,将随驽马之迹乎?宁与黄鹄(天鹅)比翼乎,将与鸡(鸭)争食乎?

“此孰吉孰凶?何去何从?

“世溷浊(混乱污浊)而不清,蝉翼为重,千钧为轻;黄钟(这里是乐器名)毁弃,瓦釜(陶土制的器具)雷鸣;谗人高张,贤士无名。吁嗟默默兮,谁知吾之廉贞!”

  詹尹乃释策而(推辞)曰:“夫尺有所短,寸有所长;物有所不足,智有所不明;(占卜)有所不(及,到),神有所不(通达)。用君之心,行君之意。龟策(确实)不能知此事。”

辨奸论

宋代:苏洵

  事有必至,理有固然。惟天下之静者,乃能见微而知著。月晕而风,(房柱下面的基石)润而雨,人人知之。人事之推移,理势(情理和形势)之相因,其疏阔(广阔无边,渺茫不清)而难知,变化而不可测者,孰与天地阴阳之事。而贤者有不知,其故何也?好恶乱其(内心的思考),而利害夺其外也!

  昔者,山巨源见王衍曰:“误天下苍生者,必此人也!”郭汾阳见卢杞曰:“此人得志。吾子孙无遗类矣!”自今而言之,其理固有可见者。以吾观之,王衍之为人,容貌言语,固有以欺世而盗名者。然不(忌恨)不(贪求),与物浮沉。使(假如)晋无惠帝,仅得中主(才能中等的人当皇帝),虽衍百千,何从而乱天下乎?卢杞之奸,固足以败国。然而不学无(文采),容貌不足以动人,言语不足以(迷惑,迷乱)世,非德宗之鄙暗(鄙陋昏庸),亦何从而用之?由是言之,二公之料二子,亦(或许)有未必(正确)也!

  今有人,口诵孔、老之言,身(实行)夷、齐之行,收召(聚集)好名之士、不得志之人,相与造作言语(著书立说),私立名字,以为颜渊、孟轲复出,而阴贼险狠,与人异趣。是王衍、卢杞合而为一人也。其祸岂可胜言哉?夫面垢不忘洗,衣垢不忘浣。此人之至情(正常而真实的感情)也。今也不然,衣臣虏(奴仆囚徒)之衣。食犬彘之食,囚首丧面(居丧之家面容肮脏),而谈诗书,此岂其情也哉?凡事之不近人情者,(少)不为大奸(奸邪,邪恶),竖刁、易牙、开方是也。以盖世之名,而济其未形之患。虽有愿治之主,好贤之相,犹将举而用之。则其为天下患,必然而无疑者,非特二子之比也。

  孙子曰:“善用兵者,无赫赫之功。”使(假如)斯人而不(被重用)也,则吾言为(错),而斯人有不遇之叹。孰知祸之至于此哉?不然。天下将(蒙受)其祸,而吾获知言之名(能知人和预言的名声),悲夫!

2019.3.14阅读

宋玉对楚王问

先秦:宋玉

  楚襄王问于宋玉曰:“先生其有遗行(可以遗弃的行为,有失检点的品行)与?何士民众(众)不(称赞)之甚也!”

宋玉对曰:“唯,(对),有之!愿大王宽(我)罪,使得毕其辞。

“客有歌于郢中者,其始曰《下里》、《巴人》(都是楚国通俗的乐曲),(国都)中(聚集)而(跟着唱和)者数千人。其为《阳阿》、《薤露》(都是楚国比较高雅的乐曲),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。其为《阳春》、《白雪》(都是楚国高雅的乐曲),国中有属而和者,不过数十人。引商刻羽杂以流徵(古代有五声,即宫、商、角、徵、羽,后又增加了变徵、变宫,成为七声,表示七声音阶的七个音级。这里用音级的复杂变化来形容音乐技巧的高超),国中属而和者,不过数人而已。是其曲弥高,其和弥寡。

“故鸟有凤而鱼有鲲。凤凰上击九千里,(超越)云霓,负苍天,足乱浮云,翱翔乎(高远)(深)之上。夫蕃篱之(一种小鸟),岂能与之料天地之高哉?鲲鱼朝发昆仑之(山脚),(暴露在阳光之下)(鱼脊鳍)于碣石,暮宿于孟诸。夫尺泽之(一种小鱼),岂能与之量江海之大哉?故非独鸟有凤而鱼有鲲,士亦有之。夫圣人瑰意琦行(卓越不凡的思想行为。瑰、琦,奇异美好),超然独处,世俗之民,又安知臣之所为哉?”

心术

宋代:苏洵

  为将之道,当先治心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,麋鹿兴于(附近)而目不(眨眼),然后可以制利害(把握战争情势变化的利害关系),可以待敌。

  凡(行军打仗)(崇尚)(正义),不义,虽利勿动。非一动之为利害(偏义复词,损害),而他日将有所不可措手足也。夫惟义可以怒士(激起士兵的愤怒),士以义怒,可与百战。

  凡战之(原则),未战养其财,将战养其力,既战养其(士气),既胜养其心(保持斗志)。(谨慎地做好)烽燧(报警的烽火,白天称烽,晚上称燧),(严密安排)斥堠(原指探望敌情的土堡。这里指瞭望),使耕者无所顾忌,所以养其财;丰犒(丰厚的犒赏)而优游(悠然自得)之,所以养其力;小胜益(振作精神),小挫益(给予激励),所以养其气;用人不尽其所欲为,所以养其心。故士常蓄其怒、怀其欲而不尽(没有得到完全满足)。怒不尽则有馀勇,欲不尽则有馀贪(进取心)。故虽(吞并,统一)天下,而士不厌兵(厌恶战争),此黄帝之所以七十战而兵不(通“怠”,懈怠)也。不养其心,一战而胜,不可用矣。

  凡将欲智而(号令严明),凡士欲愚。智则不可测,严则不可犯,故士皆委己而听命,夫安得不愚?夫惟士愚,而后可与之皆死。

  凡兵之动,知敌之(主将),知敌之将,而后可以动于险。邓艾(系在绳子上从高处放下来)兵于蜀中,非刘禅之庸,则百万之师可以坐缚,彼固有所(轻视)而动也。故古之贤将,能以兵尝敌(试探敌军),而又以敌自尝(检验自己的军队),故去就(离开或者进攻)可以决。

  凡主将之(方法),知(这里指战争的基本规律)而后可以举兵,知(这里指敌我双方的形势)而后可以加兵,知(分寸,时机)而后可以用兵。知理则不屈,知势则不沮,知节则不(困境)。见小利不动,见小患不避,小利小患,不足以辱吾技也,夫然后有以(撑,对付)大利大患。夫惟养(自己的各种本领)而自爱(保存自己力量)者,无敌于天下。故一忍可以支百勇,一静可以制百动。

(军队)有长短,敌我一也。敢问:“吾之所长,吾出而用之,彼将不与吾(较量,对抗);吾之所短,吾(掩盖)而(搁置)之,彼将强与吾(争斗),奈何?”曰:“吾之所短,吾(举)而(显露)之,使之疑而却;吾之所长,吾(暗中)而(保住)之,使之(忽视)而堕其中。此用长短之术也。”

  善用兵者,使之无所(顾忌)、有所恃。无所顾,则知死之不足惜;有所恃,则知不至于必败。尺(鞭子,棍杖)当猛虎,奋呼而操击;徒手遇蜥蜴,变色而却步,人之情也。知此者,可以将矣。袒裼(脱衣露体)而(通“按”)剑,则乌获不敢逼;冠胄衣甲,据兵(拿着兵器)而寝,则童子弯弓杀之矣。故善用兵者以形固(以军队在外的形态使阵地巩固)。夫能以形固,则力有馀矣。

2019.3.15阅读

五帝本纪赞

两汉:司马迁

  太史公曰:学者(读书人)多称五帝,(久远)矣。然《尚书》独载尧以来,而百家言黄帝,其文不(正确)(通“训”,可以为训,可为信从),荐绅(又作“搢绅”“缙绅”,是古代高级官员的装束,即在腰带里插笏,代指有身份地位的人)先生难言之。孔子所传《宰予问五帝德》及《帝系姓》,儒者(有的)不(传授学习)。余尝西至空桐,北过涿鹿,东(入,到)於海,南浮江淮矣,至长老皆各往往称黄帝、尧、舜之处,风教(风俗教化)固(不同)焉。总之,不离古文(此指用古文字写成的典籍)者近是。予观《春秋》《国语》,其发明(阐发,阐述)《五帝德》《帝系姓》(明白,明显)矣,顾弟(仅,只是)弗深考,其所表见皆不虚。《书》缺有间(很久)矣,其(通“佚”,散失)乃时时见於他说。非好学深思,心知其意,固难为浅见寡闻道也。余(综合起来)论次(论定编次),择其言尤(准确可靠)者,故著为本纪(纪传体史书中的帝王传记称“本纪”)书首。

张益州画像记

宋代:苏洵

  至和元年秋,蜀人传言有寇至,边军(边境防守军队)夜呼,(此处指城外)无居人,谣言流闻,京师震惊。方命择帅,天子曰:“毋养乱,毋助变。众言朋兴(各种说法同时兴起),朕志自定。外乱不(兴起),变(将)(内部)起,不可以(文书)令,又不可以武(较量),惟朕一二大吏。孰为能处兹文武之间,其命往(安抚)朕师?”乃推曰:张公方平其人。天子曰:“然。”公以(赡养父母)(推辞),不可(没有得到允许),遂行。

  冬十一月至蜀,至之日,归屯军,撤守备,使谓郡县:“寇来在吾,无(你们)劳苦。”明年正月(旧历每月初一)旦,蜀人相庆如他日,遂以无事。又明年正月,相告留公像于净众寺,公不能禁。

  眉阳苏洵言于众曰:“未乱,易治也;既乱,易治也;有乱之萌,无乱之形,是谓将乱,将乱难治,不可以有乱急,亦不可以无乱弛。惟是元年之秋,如器之(倾侧),未坠于地。惟尔张公,安坐于其旁,颜色不变,徐起而正之。既正,油然而退,无(骄矜自夸)容。为天子(治理)小民不倦,惟尔张公。尔繄以生(即“尔以繄生”。繄,此),惟尔父母。且公尝为我言‘民无常性,惟上所(对待)。人皆曰蜀人多变,于是待之以待盗贼之意,而绳之以绳盗贼之法。重足屏息(指因恐惧叠足而立不敢移动,不敢呼吸。重足,并起双脚)之民,而以(指刑具。碪,同“砧”)令。于是民始忍以其父母妻子之所仰赖之身,而弃之于盗贼,故每每大乱。夫约之以礼,(役使)之以法,惟蜀人为易。至于急之而生变,虽齐、鲁亦然。吾以齐、鲁待蜀人,而蜀人亦自以齐、鲁之人待其身。若夫肆意于法律之外,以威劫齐民(指平民百姓),吾不忍为也。’呜呼!爱蜀人之深,待蜀人之厚,自公而前,吾未始见也。”皆再拜稽首(古时的一种跪拜礼,叩头至地,是九拜中最恭敬的)曰:“然。”

  苏洵又曰:“公之恩在尔心,尔死在尔子孙,其功业在史官,无以像为也。且公意不欲,如何?”皆曰:“公则何事于斯?虽然,于我心有不释(放不下)焉。今夫平居(平日)闻一善,必问其人之姓名与其乡里之所在,以至于其长短大小美恶之状,甚者或(追问)其平生所嗜好,以想见其为人。而史官亦书之于其传,意使天下之人,思之于心,则存之于目;存之于目,故其思之于心也固。由此观之,像亦不为无助。”苏洵无以(反驳),遂为之记。

  公,南京人,为人慷慨有大节,以度量雄天下。天下有大事,公可(托付)。系之以诗曰:天子在(帝位),岁在甲午。西人(蜀人)传言,有寇在(墙。这里指边境)。庭有武臣,谋夫如云。天子曰嘻,命我张公。公来自东,旗(古代仪仗队或军队的大旗)舒舒(军旗飘扬的样子)。西人聚观,于巷于涂。谓公暨暨(果敢坚毅的样子),公来于于(从容自信的样子)。公谓西人“安尔室家,无敢或讹。讹言不祥,往即尔常。春而(修剪)桑,秋尔涤场(打扫打谷场)。”西人稽首,公我父兄。公在西囿,草木骈骈(草木繁茂的样子)。公宴其僚,伐鼓(击鼓)渊渊(鼓声舒缓的样子)。西人来观,祝公万年。有女娟娟,闺闼(女子住的内屋)闲闲。有童哇哇,亦既能言。昔公未来,期汝弃捐。禾麻芃芃(茂盛的样子),仓庾(露天谷仓)崇崇(高耸的样子)。嗟我妇子,乐此岁丰。公在朝廷,天子股肱(比喻左右辅助得力的人。股,大腿。肱,肘臂到肩的部分)。天子曰归,公敢不承?作堂严严,有(厅堂四周的廊屋)有庭。公像在中,朝服冠缨。西人相告,无敢逸荒(安逸放荡)。公归京师,公像在堂。

2019.3.16阅读

项羽本纪赞

两汉:司马迁

  太史公曰:吾闻之周生曰:“舜目盖重瞳子(双瞳人。后人以重瞳为帝王之相)。”又闻项羽亦重瞳子。羽岂其苗裔邪?(多么)(兴起)之(迅猛)也?夫秦失其政,陈涉首难,豪杰蜂起,相与并争,不可胜数。然羽非有尺寸(一点点凭借,指土地或权力),乘势起陇亩(田间,民间)之中,三年,遂将五诸侯灭秦,分裂天下而封王侯,政由羽出,号为霸王,位虽不终,近古以来,未尝有也。及羽背关怀楚(放弃关中,怀念楚地),放逐义帝而自立,怨王侯叛己,难矣。自(夸耀)功伐,奋其私智,而不师(古代帝王的仁义之道),(认为)霸王之业,欲以力征(武力征伐)经营(统治)天下,五年,卒亡其国,身死东城,尚不觉寤而不自责,(错误)矣。(竟然)引“天亡我,非用兵之罪也”,岂不谬哉!

刑赏忠厚之至论

宋代:苏轼

  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、成、康之际,何其(多么)爱民之深,忧民之切,而待天下以君子长者之道也。有一善,从而赏之,又从而咏歌嗟叹之,所以乐其始而勉其终。有一不善,从而罚之,又从而哀矜(怜悯)惩创(惩戒)之,所以弃其旧而开其新。故其(表示不以为然的叹息声)(表示应允的声音)之声,欢(喜悦)惨戚,见于虞、夏、商、周之书。成、康既没,穆王立,而周道始衰,然犹命其臣吕侯,而告之以祥刑(善于用刑)。其言忧而不伤,威而不怒,慈爱而能断,恻然(悲伤的样子)有哀怜无辜之心,故孔子犹有取(有所肯定)焉。

《传》曰:“赏疑从与,所以广恩也;罚疑从去,所以慎刑也。当尧之时,皋陶为士。将杀人,皋陶曰“杀之”三,尧曰“(宽容,饶恕,赦免)之”三。故天下畏皋陶执法之坚,而乐尧用刑之宽。四岳曰“鲧可用”,尧曰“不可,鲧(违抗)命(毁坏)族”,既而曰“试之”。何尧之不听皋陶之杀人,而从四岳之用鲧也?然则圣人之意,盖亦可见矣。《书》曰:“罪疑惟轻,功疑惟重;与其杀不辜,宁失不(成规,原则)。”呜呼,尽之矣。可以赏,可以无赏,赏之过乎(过于)仁;可以罚,可以无罚,罚之(超过)乎义。过乎仁,不失为君子;过乎义,则流而入于忍人(残忍的人)。故仁可过也,义不可过也。

古者赏不以爵禄,刑不以刀锯。赏之以爵禄,是赏之道行于爵禄之所加,而不行于爵禄之所不加也。刑之以刀锯,是刑之威施于刀锯之所及,而不施于刀锯之所不及也。先王知天下之善不(尽)赏,而爵禄不足以(劝勉,鼓励)也;知天下之恶不胜刑,而刀锯不足以(制裁惩罚)也。是故疑则(全)而归之于仁,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天下,使天下相率(相继,一个接一个)而归于君子长者之道。故曰:忠厚之(极点)也。

《诗》曰:“君子如(福,引申为喜悦),乱(大概)(迅速)(止)。君子如怒,乱庶遄(停止)。”夫君子之(平息)乱,岂有(特别的)(方法)哉?制其喜怒,而无失乎仁而已矣。《春秋》之义:立法贵严,而责人贵宽。(依)其褒贬义,以(控制,把握)赏罚,亦忠厚之至也。 

2019.3.17阅读

秦楚之际月表

两汉:司马迁

  太史公读秦楚之际,曰:初作难(起事,发难),发于陈涉;虐戾灭秦(指项羽用武力灭秦并诛杀秦王子婴)自项氏;拨乱诛暴,平定海内,(最终)(登上)帝祚(帝位),成于汉家。五年之间,号令三(变,变更),自生民(有人类)以来,未始有受命若斯之(急促)也!

  昔虞、夏之兴,积善累功数十年,德(润泽)百姓,(代理)行政事,(考验)之于天,然后在位。汤、武之王,乃由契、后稷,修仁行义十余世,不(约定)而会孟津八百诸侯,犹以为未可,其后乃放弑。秦起襄公,(强盛)于文、缪,献、孝之后,(逐渐)以蚕食六国,百有余载,至始皇乃能并冠带之伦(戴冠束带之辈。这里指六国诸侯)。以德若彼,用力如此,盖一统若斯之难也!

秦既称帝,(担心)兵革不休,(因为)有诸侯也,于是无尺土之封,(毁坏)坏名城,销锋(箭头),锄豪杰,维万世之安。然王迹之兴,起于闾巷(街巷,借指民间。这里指刘邦出身低贱),合从讨伐,轶于三代。(通“向”,从前)秦之禁,(恰好)足以资贤者为驱除难耳,故奋发其所为天下雄,安在无(封土)不(称王)?此乃传之所谓大圣乎?岂非天哉?岂非天哉?非大圣孰能当此受命而(成就帝业)者乎?

范增论

宋代:苏轼

汉用陈平计,间疏(离间疏远)楚君臣,项羽疑范增与汉有(暗中来往),(逐渐)夺其权。增大怒曰:“天下事大定矣,君王自为之,愿赐骸骨(意思是退休回乡。骸骨,尸骨),归卒伍(秦代乡里基层组织,这里指家乡)。”未至彭城,(恶疮)发背,死。苏子(苏轼自称)曰:“增之去,善矣。不去,羽必杀增。独(遗憾)其不早尔。”

然则当(因为)何事去?增劝羽杀沛公,羽不听,终以此失天下,当以是去耶?曰:“否。增之欲杀沛公,人臣之分也;羽之不杀,犹有君人之度也。增(何)为以此去哉?《易》曰:‘知(微小)(推测语气,大概)神乎!’《诗》曰:‘(视)彼雨雪,先集维(小雪珠)。’增之去,当于羽杀卿子(是对人的尊称)冠军(指楚怀王封宋义为上将,位在其他将领之上)时也。”陈涉之得民也,(因为)项燕。项氏之兴也,以立楚怀王孙心;而诸侯之叛之也,以弑义帝。且义帝之立,增为谋主矣。义帝之存亡,岂独为楚之盛衰,亦增之所与同祸福也;未有义帝亡而增独能久存者也。羽之杀卿子冠军也,是弑义帝之兆也。其弑义帝,则疑增之本也,岂必待陈平哉?物必先腐也,而后虫生之;人必先疑也,而后谗入之。陈平虽智,安能间无疑之主哉?

  吾尝论义帝,天下之贤主也。独遣沛公入关,而不遣项羽;识卿子冠军于稠人之中,而(提拔)为上将,不贤而能如是乎?羽既(假托)杀卿子冠军,义帝必不能(忍受),非羽弑帝,则帝杀羽,不待智者而后知也。增始劝项梁立义帝,诸侯以此服从。中道而弑之,非增之意也。夫岂独非其意,将必力争而不听也。不用其言,而杀其所立,羽之疑增必自此始矣。

  方羽杀卿子冠军,增与羽比肩(并肩,意思是地位相当)而事义帝,君臣之分未定也。(替)增计者,力能诛羽则诛之,不能则去之,岂不毅然(果断的)大丈夫也哉?增年七十,合则留,不合即去,不以此时明去就之分,而欲依羽以成功名,(学识疏浅)矣!虽然,增,高帝之所畏也;增不去,项羽不亡。呜呼!增亦人杰也哉!


编辑:白旭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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