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古文观止》天天读（第五周）

2019.1.28阅读

季札观周乐 / 季札观乐

先秦：左丘明

吴公子札来聘（聘问），请观于周乐（周成王曾经赐给鲁国天子之乐，所以季札要求欣赏周王室乐舞）。使工（乐工）为之歌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（见于《诗经》，后文同），曰：“美哉！始基之矣（开始为周王奠定教化的基础），犹未（还没有尽善尽美）也，然勤（勤劳）而不怨矣。”为之歌《邶》、《鄘》、《卫》，曰：“美哉，渊（深）乎！忧（忧愁）而不困（窘迫）者也。吾闻卫康叔、武公之德如是，是其（表推测语气词）《卫风》乎？”为之歌《王》曰：“美哉！思（忧虑）而不惧（畏惧），其（表推测语气词）周之东（周王室东迁）乎！”为之歌《郑》，曰：“美哉！其细已甚（这是说郑诗多言琐细之事，意指郑国政令苛细），民弗堪也。是其（表推测语气词）先亡乎！”为之歌《齐》，曰：“美哉，泱泱（深广宏大的样子）乎！大风（大国的音乐）也哉！表（表率）东海者，其（表推测语气词）大公（姜太公吕尚，齐国始封君）乎？国未可量也。”

为之歌《豳》，曰：“美哉，荡（坦荡）乎！乐（欢乐）而不淫（过度），其（表推测语气词）周公之东（指周公遭管、蔡之变，东征三年）乎？”为之歌《秦》，曰：“此之谓夏声（古代中原地区的民间音乐）。夫能夏则大（此“夏”亦“大”义，云夏声宏大），大之至也，其（表推测语气词）周之旧（周王室东迁后，秦尽有周的旧地）乎！”为之歌《魏》，曰：“美哉，渢渢（形容音乐婉转悠然）乎！大而婉，险而易行（指乐曲节奏迫促，但音声流畅。险，迫促，狭隘），以德辅此，则明主也！”为之歌《唐》，曰：“思深哉！其（表推测语气词）有陶唐氏之遗民乎？不然，何忧（忧思）之远（深远）也？非令德之后，谁能若是？”为之歌《陈》，曰：“国无主，其（表推测语气词）能久乎！”自《郐》以下无讥（评论）焉！

　　为之歌《小雅》（主要是贵族作品，也有一些民间歌谣，多创作于西周晚期），曰。“美哉！思（忧愁）而不贰（没有二心），怨而不言（不形于言语），其（表推测语气词）周德之衰乎？犹有先王之遗民焉！”为之歌《大雅》（西周时的贵族作品），曰：“广（宽广）哉！熙熙（和美，融洽）乎！曲（抑扬曲折）而有直体（刚劲有力），其（表推测语气词）文王之德乎？”

　　为之歌《颂》（祭祀所用的乐歌。《诗经》中有周颂、鲁颂、商颂），曰：“至（到达顶点）矣哉！直（正直）而不倨（傲慢，放肆），曲（委婉）而不屈（卑下）；迩（紧密）而不逼（局促），远（悠远）而不携（散漫）；迁（变化）而不淫（过度），复（反复）而不厌（厌倦）；哀（哀伤）而不愁（忧愁），乐而不荒（过度）；用（用取）而不匮（匮乏），广（宽广）而不宣（显露）；施（施予）而不费（损耗），取（吸收）而不贪；处（不动，静止）而不底（停止，停滞），行（行进）而不流（流荡）。五声（指宫、商、角、徵，羽五声音阶）和，八风（八方之风。也有其他说法）平；节（节奏）有度，守有序（更相鸣奏，次序井然。守，指乐器相守次序不乱）。盛德之所同也！”

见舞《象箾》、《南龠》者，曰：“美哉，犹有憾（遗憾，缺憾）！”见舞《大武》者，曰：“美哉，周之盛也，其若此乎？”见舞《韶濩》者，曰：“圣人之弘（伟大）也，而犹有惭德（惭愧，犹言缺点），圣人之难也！”见舞《大夏》者，曰：“美哉！勤而不德（不自居有德）。非禹，其（表反问语气词）谁能修之！”见舞《韶箾》者“，曰：“德（功德）至矣哉！大（伟大）矣，如天之无不帱（覆盖）也，如地之无不载（承载）也！虽甚盛德，其蔑（无，没有）以加于此矣。观止（欣赏到这种音乐实在达到顶点）矣！若有他乐，吾不敢请（请求）已！”

与陈给事书

唐代：韩愈

　　愈再拜：愈之获见于阁下（指陈京，唐德宗贞元十九年由考功员外郎升给事中。给事中，是当时门下省的要职，掌管驳正政令的得失）有年矣。始者亦尝辱一言之誉（蒙您赞赏过一两句）。贫贱也，衣食于奔走，不得朝夕继（一直，连续）见。其后，阁下位益尊，伺候（等候，守候）于门墙者日益进。夫位益尊，则贱者日隔；伺候于门墙者日益进，则爱博（喜欢的人多了）而情不专。愈也道（道德方面）不加修，而文日益有名。夫道不加修，则贤者不与（赏识）；文日益有名，则同进者（同路上进的人）忌（妒忌）。始之以日隔之疏，加之以不专之望（抱怨，不满），以不与者之心，而听忌者之说。由是（因此）阁下之庭，无愈之迹矣。

　　去年春，亦尝一进谒（拜见）于左右（您）矣。温乎（形容词词尾，相当于“然”）其容，若加（对待）其新（新交的朋友）也；属（连续不断）乎其言，若闵（同“悯”，怜恤，哀伤）其穷（不得志）也。退而喜也，以告于人。其后，如（到）东京（即今河南洛阳）取妻子（接妻子和儿女），又不得朝夕继见。及其（我）还也，亦尝一进谒于左右矣。邈（远，形容表情冷漠）乎其容，若不察（体谅）其愚（隐衷）也；悄（沉默寡言）乎其言，若不接（理会）其情（情意）也。退而惧也，不敢复进。

　　今则释然（疑虑消除后心中平静的样子）悟，翻然（形容改变得很快而彻底）悔曰：其邈也，乃所以怒其来之不继也；其悄也，乃所以示其意也。不敏之诛（责备），无所逃避。不敢遂进，辄自疏（分条陈述）其所以，并献近所为《复志赋》以下十首为一卷，卷有标轴（卷轴上作有标记。古代把用纸或帛写的书做成卷子，中心安轴，一卷也为一轴）。《送孟郊序》一首，生纸（未经煮捶或涂蜡的纸。唐代书写纸分生、熟两种，生纸一般用于草稿或丧事中）写，不加装饰。皆有揩字（涂抹的字）注字（添加的字）处，急于自解而谢（道歉），不能俟（等待）更写。阁下取其意而略其礼可也。愈恐惧再拜。

2019.1.29阅读

子产坏晋馆垣

先秦：左丘明

　　子产相（陪同）郑伯以如（往，到）晋，晋侯以我丧（指鲁襄公之丧）故，未之见（宾语前置句）也。子产使尽坏其馆（接待外宾的馆舍）之垣，而纳车马（让车马进入）焉。

　　士文伯让（责备）之，曰：“敝邑以政刑（政事刑罚）之不修（修明），寇盗充斥，无若（无奈）诸侯之属（臣属）辱（屈尊）在（存问，问候）寡君者何，是以令吏人完（修缮）客所馆，高（加高）其闬闳（馆舍的大门），厚（加厚）其墙垣，以无忧（使……担忧）客使（宾客使者）。今吾子（您）坏之，虽从者（随从）能戒（做好警卫），其（语气词）若异客（别国的宾客）何？以（因为）敝邑之为（是）盟主，缮完葺（三字同义连言，修缮）墙，以待宾客。若皆毁之，其何以共命（供应满足大家的需求。共，通“供”）？寡君使匄请命（前来请教）。

　　对曰：“以敝邑褊小（窄小），介于大国，诛求（责求）无时（没有定时），是以不敢宁居（安居），悉索敝赋，以来会时事。逢执事之不闲，而未得见，又不获闻命，未知见时。不敢输币（送缴礼物贡品。币，财物），亦不敢暴露。其（表假设语气，如果）输之，则君之府实（府库中的财产物品）也，非荐陈（古时，客人向主人献礼，先陈列于庭，称为荐陈）之，不敢输也。其（表假设语气，如果）暴露之，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，以重敝邑之罪。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，宫室卑庳（矮小），无观（宫门两旁的高大建筑）台榭（平坦的高台为台，台上建有敞屋为榭），以崇大（加高加大）诸侯之馆，馆如公寝（寝宫）。库厩缮修，司空（掌管土木的官员）以时（按时）平易（修理，整修）道路，圬人（泥瓦匠人）以时塓（粉刷）馆宫室；诸侯宾至，甸（掌薪火之官称甸人）设庭燎（庭中照明的火烛），仆人巡宫，车马有所，宾从有代（指有人来替代宾客的随从），巾车（掌管车辆的官员）脂（膏脂，即加油）辖（车轴两端的键），隶人（掌管客馆洒扫之事的人）、牧（放牧牛羊的人）、圉（养马的人），各瞻（照料，管理）其事；百官之属各展其物；公不留宾（不使宾客滞留），而亦无废事，忧乐同之，事则巡（安抚）之，教其不知，而恤其不足。宾至如归，无宁（非但没有）灾患，不畏寇盗，而亦不患燥湿。今铜鞮之宫数里，而诸侯舍（住）于隶人，门不容车，而不可逾越；盗贼公行（公然横行）。而夭疠（瘟疫）不戒。宾见无时，命不可知。若又勿坏，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。敢请执事，将何所命之（准备对我们有什么指示）？虽君之有鲁丧，亦敝邑之忧也，若获荐币，修垣而行（离开，回去），君之惠也，敢惮勤劳（辛苦勤劳）？”

　　文伯复命。赵文子曰：“信。我实不德（德行有亏），而以隶人之垣以赢（受，接受，接待）诸侯，是吾罪也。”使士文伯谢不敏焉。

　　晋侯见郑伯，有加礼（提高礼仪规格），厚其宴，好（指好货，即好礼品，这里用作动词）而归之。乃筑诸侯之馆。

　　叔向曰：“辞（辞令）之不可以已（废弃）也如是夫！子产有辞，诸侯赖之（因此得利），若之何其释辞（废弃辞令）也？《诗》曰：‘辞之辑（和善亲睦）矣，民之协矣；辞之怿（欢悦）矣，民之莫（安定）矣。’其知之矣。”

应科目时与人书

唐代：韩愈

　　月、日，愈再拜：天池（指南海。《庄子  逍遥游》中说：“南冥者，天池也。”）之滨，大江（这里指长江）之濆（水边），有怪物焉，盖非常鳞（泛指有鳞的水生动物）凡介（泛指有介甲的水生动物）之品汇（类别）匹俦（相比）也。其（表假设语气，如果）得水，变化风雨，上下于天不难也。其（表假设语气，如果）不及水（没有水），盖寻常（古代以八尺为寻，二寻为常）尺寸之间耳。无高山、大陵（大土山）、旷途、绝险为之关隔（阻隔）也，然其穷（困厄）涸（水干），不能自致乎（相当于“于”）水，为獱獭之笑者，盖十八九矣（十分之八九，意为非常可能）。如有力者，哀（同情）其穷而运转之（把它运到水里），盖一举手一投足之劳也。然是物也，负其异於众也，且曰：“烂死于沙泥，吾宁乐之。若俯首贴耳（形容走兽驯服的样子），摇尾而乞怜者，非我之志（心意）也。”是以（因此）有力者遇之，熟视之若无睹也。其死其生，固不可知也。

　　今又有有力者当其前矣，聊（姑且）试仰首一鸣号焉，庸讵（哪儿）知有力者不哀其穷而忘一举手、一投足之劳，而转之清波乎？其（表假设语气，如果）哀之，命也；其（表假设语气，如果）不哀之，命也。知其在命，而且鸣号之者，亦命也。愈今者实有类于是。是以忘其（自己）疏愚之罪（疏懒迟钝的毛病），而有是说焉。阁下其（表示希望的语气词）亦怜察（哀怜体察）之。

2019.1.30阅读

子产论尹何为邑

先秦：左丘明

　　子皮欲使尹何为邑（治理封邑）。子产曰：“少，未知可否。”子皮曰：“愿（谨慎老实），吾爱之，不吾叛（宾语前置句）也。使夫往而学焉，夫亦愈知治矣。”子产曰；“不可。人之爱人，求利之（对他有好处）也。今吾子爱人则以政（政事）。犹未能操刀（用刀）而使割也，其伤实多。子之爱人，伤之而已，其谁敢求爱于子（讨您的喜欢）？子于郑国，栋（栋梁）也。栋折榱（屋椽）崩，侨将厌（通“压”）焉（于之），敢不尽言？子有美锦，不使人学制（裁制）焉。大官（高级的职位）大邑（重要的城邑），身之所庇也，而使学者（初学的人）制焉。其为美锦，不亦多（很重要，重要得多）乎？侨闻学而后入政，未闻以政学者也。若果行此，必有所害。譬如田猎，射御贯（熟悉射箭、驾车。贯，熟习，熟练），则能获禽（同“擒”），若未尝登车射御，则败绩（指车辆崩坏）厌覆（即“压覆”）是（宾语前置标志）惧，何暇思获？子皮曰：“善哉！虎不敏。吾闻君子务（致力于）知大者、远者，小人务知小者、近者。我，小人也。衣服附在吾身，我知而慎之（爱惜它），大官、大邑，所以（用来……的）庇身也，我远（疏远）而慢（轻视）之。微（假如没有）子之言，吾不知也。他日（从前）我曰：‘子为（治理）郑国，我为吾家（我的家族），以庇焉，其可也。’今而后知不足。自今（从现在起）请（我请求）虽（即使）吾家，听子而行。”子产曰：“人心之不同，如其面焉。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？抑（不过，可是）心所谓危，亦以告也。”子皮以为忠，故委（交付）政焉。子产是以能为郑国。

送孟东野序

唐代：韩愈

　　大凡物不得其平（平静）则鸣（发出鸣叫声）：草木之无声，风挠（摇动）之鸣；水之无声，风荡（激荡）之鸣。其跃（水波腾涌）也或激（阻遏水势）之，其趋（水流湍急）也或梗（阻塞）之，其沸（水沸腾）也或炙（烧煮）之。金石之无声，或（有人）击之鸣。人之于言也亦然，有不得已者而后言。其歌也有思（思虑），其哭也有怀（怀念），凡出乎口而为声者，其皆有弗平者乎！

乐（音乐）也者，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，择其善鸣者而假（借助）之鸣。金、石、丝、竹、匏、土、革、木（中国传统乐器的八种制作材料，也用来指各类乐器。金，钟鎛。石，磬。丝，琴瑟。竹，箫管。匏，笙竽。土，埙。革，鼗鼓。木，柷敔）八者，物之善鸣者也。维天之于时（四时）也亦然，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。是故以鸟鸣春，以雷鸣夏，以虫鸣秋，以风鸣冬。四时之相推敚（推移变化。敚，同“夺”），其（其中）必有不得其平者乎？

　　其于人也亦然。人声之精者为言，文辞之于言，又其精也，尤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。其在唐、虞（指上古尧、舜执政的时代，空间上指在上古中国的中原地区），咎陶（相传为舜时的臣）、禹（传说中氏族社会部落首领），其善鸣者也，而假以鸣，夔弗能以文辞鸣，又自假于《韶》（传说为舜时乐官夔所作的乐曲）以鸣。夏之时，五子以其歌鸣。伊尹（商初贤相，传说他曾作《汝鸠》等文，今佚）鸣殷，周公（西周初重要政治家，作有《大诰》等文）鸣周。凡载于《诗》、《书》六艺，皆鸣之善者也。周之衰，孔子之徒鸣之，其声大而远。传曰：“天将以夫子为木铎（以木为舌的铃）。”其弗信（真实）矣乎！其末（周朝末年）也，庄周以其荒唐（广大空阔、没有边际的样子）之辞鸣。楚，大国也，其亡也以屈原鸣。臧孙辰、孟轲、荀卿，以道鸣者也。杨朱、墨翟、管夷吾、晏婴、老聃、申不害、韩非、慎到、田骈、邹衍、尸佼、孙武、张仪、苏秦之属，皆以其术（学术）鸣。秦之兴，李斯（曾任秦相。世有《谏逐客书》流传）鸣之。汉之时，司马迁、相如（司马相如，西汉人，辞赋家）、扬雄（西汉人，辞赋家），最其善鸣者也。其下魏晋氏，鸣者不及于古，然亦未尝绝也。就其善者，其声清（清灵）以浮（高浮），其节数（细密）以（而）急，其辞淫（靡丽）以哀，其志弛（松驰）以肆（恣肆），其为言也，乱杂而无章。将天丑（意动用法，认为……丑恶）其德莫之顾（宾语前置句）邪？何为（为何）乎不鸣（使动用法，使……鸣）其善鸣者也！

唐之有天下，陈子昂、苏源明、元结、李白、杜甫、李观，皆以其所能鸣。其存而在下（仍然健在却处于下位）者，孟郊东野始（开始）以其诗鸣。其高出魏晋，不懈（无懈可击）而及于古，其他浸淫（渗透，接近）乎汉氏矣。从吾游（交游）者，李翱、张籍其尤（特出）也。三子者之鸣（这三位先生的文辞）信（确实）善（很好）矣。抑不知天将和（使动用法，使……和谐）其声，而使鸣国家之盛邪，抑（还是）将穷饿（使动用法）其身，思愁（使动用法）其心肠，而使自鸣其不幸邪？三子者之命，则悬乎天矣。其在上（身居高位）也奚（何）以喜，其在下（沉沦在下）也奚以悲！东野之役于江南（赴江南任职）也，有若不释然者，故吾道其于天者（命运由天的道理）以解（宽解）之。

2019.1.31阅读

子产却楚逆女以兵

先秦：左丘明

　　楚公子围聘（聘问）于郑，且娶于公孙段氏。伍举（楚大夫，是伍子胥的祖父）为介（副使）。将入馆，郑人恶（讨厌）之。使行人（掌管朝觐聘问的官员）子羽与之言，乃馆于外。

　　既聘，将以众（军队）逆（迎接，迎娶）。子产患之，使子羽辞（拒绝）曰：“以敝邑褊小，不足以容从者（随从），请墠（清扫地面以供祭祀之用）听命！”令尹使太宰（掌管宫廷内外事务、辅助国君治理国家的官员）伯州犁对曰：“君辱贶（赐矛）寡大夫围，谓围：‘将使丰氏抚有而室（指将丰氏女子嫁给公子围。抚有，有，“抚”也是有的意思。而，你，你的。有室，有妻子）。’围布几筵（布置筵席。几，古人用以依凭身体的矮小桌子。筵，竹席），告于庄、共之庙而来。若野（郊野）赐之，是委（弃，抛弃）君贶于草莽也！是寡大夫不得列于诸卿也！不宁（不仅，非但）唯是，又使围蒙（蒙骗）其先君，将不得为寡君老（古时卿大夫的尊称。这里指大臣），其蔑（无，不能）以复矣。唯大夫图之！”子羽曰：“小国无罪，恃实其罪（依靠大国而无防备是它的罪过）。将恃大国之安靖（安定）己，而无乃（恐怕）包藏祸心以图之。小国失恃而惩（使……警戒）诸侯，使莫（没有人）不憾（怨恨）者，距（通“拒”，抗拒）违君命，而有所壅塞不行是（宾语前置标志）惧！不然，敝邑，馆人之属（意即就像楚国的宾馆）也，其敢爱丰氏之祧（祖庙）？”

　　伍举知其有备也，请垂櫜（表示里面没有兵器，没有用武的意思。櫜，装弓矢盔甲的口袋）而入。许之。

送李愿归盘谷序

唐代：韩愈

　　太行之阳（山南水北为阳）有盘谷。盘谷之间，泉甘而土肥，草木丛茂，居民鲜少。或曰：“谓其环（环绕）两山之间，故曰‘盘’。”或曰：“是谷也，宅幽而势阻，隐者之所盘旋（盘桓，逗留）。”友人李愿居之。

　　愿之言曰：“人之称大丈夫者，我知之矣。利泽（利益）施于人，名声昭（广泛传播）于时，坐于庙（这里指帝王的宗庙，是古代帝王祭祀和议事的地方）朝，进退（任免升降）百官，而佐天子出令。其在外，则树旗旄（古代用牦牛尾装饰的旗子），罗弓矢，武夫前呵，从者塞途，供给之人，各执其物，夹道而疾驰。喜有赏，怒有刑。才俊满前，道（谈论）古今而誉盛德，入耳而不烦。曲眉丰颊，清声而便体（体态轻盈），秀外而惠（通“慧”）中，飘轻裾（衣襟），翳（通“曳”，拖着）长袖，粉白黛绿者，列屋而闲居，妒宠（互相忌妒）而负恃，争妍而取怜（怜爱）。大丈夫之遇知于天子、用力于当世者之所为也。吾非恶此而逃之，是有命焉，不可幸而（侥幸）致（得到）也。

　　穷居而野处，升高而望远，坐茂树以终日，濯（洗涤）清泉以自洁。采于山，美可茹（吃）；钓于水，鲜可食。起居无时，惟适之安。与其有誉于前，孰若（不如）无毁于其后；与其有乐于身，孰若无忧于其心。车服（车马和礼服）不维，刀锯不加，理乱（治乱）不知，黜陟不闻。大丈夫不遇于（表被动）时者之所为也，我则行之。

　　伺候于公卿之门，奔走于形势（势利）之途，足将进而趑趄（犹豫不前的样子），口将言而嗫嚅（想说而又吞吞吐吐不敢说出来），处污秽而不羞，触刑辟（刑法，刑律）而诛（惩罚，杀戮）戮，侥幸于万一，老死而后止者，其于为人，贤不肖何如也？”

昌黎韩愈闻其言而壮之（认为他的话很豪迈），与之酒而为之歌曰：“盘之中，维子之宫。盘之土，维子之稼（种植谷物，亦泛指农业劳动）。盘之泉，可濯可沿（沿水边游览）。盘之阻，谁争子所？窈（深远，幽静）而深，廓（广阔）其有容；缭而曲，如往而复。嗟盘之乐兮，乐且无央（无边）。虎豹远迹兮，蛟龙遁藏。鬼神守护兮，呵禁（呵斥禁止）不祥。饮且食兮寿而康，无不足兮奚（何）所望！膏（给车轴上油）吾车兮秣（喂）吾马，从子于盘兮，终吾生以徜徉（安闲自得的样子）！”

2019.2.1阅读

子革对灵王

先秦：左丘明

　　楚子狩（冬猎）于州来，次（驻扎）于颍尾，使荡侯、潘子、司马督、嚣尹午、陵尹喜帅师围徐以惧（使动用法）吴。楚子次于乾溪，以为之援。

雨雪（下雪），王皮冠（用作动词，戴皮冠），秦复陶（秦国所赠的羽衣，可防雨雪，这里用作动词），翠被（翠羽的披风，这里用作动词），豹舄（豹皮做的鞋子， 这里用作动词），执鞭以（相当于“而”）出，仆析父从。

右尹子革夕（傍晚进见），王见之。去冠被，舍鞭，与之语曰：“昔我先王熊绎（楚国最初受封的国君）与吕伋（齐太公吕尚之子）、王孙牟、燮父、禽父，并事康王，四国皆有分，我独无有。今吾使人于周，求鼎以为分，王其（语气词）与（给）我乎？”对曰：“与君王哉！昔我先王熊绎，辟在荆山，筚路蓝缕，以处草莽，跋涉山林，以事天子，唯是桃弧（桃木弓，用以祛邪）、棘矢（用枣木做的箭，用以祛邪除灾）以共御王事。齐，王舅也，晋及鲁、卫，王母弟也。楚是以（因此）无分，而彼皆有。今周与四国服事君王，将唯命是（宾语前置的标志）从，岂其（语气词）爱鼎？”王曰：“昔我皇祖伯父昆吾（楚国远祖季连之兄名昆吾，因有伯父之称），旧许是（宾语前置标志）宅（居住）。今郑人贪赖（贪利）其田，而不我与（宾语前置句）。我若求之，其与我乎？”对曰：“与君王哉！周不爱鼎，郑敢爱田？”王曰：“昔诸侯远（疏远）我而畏晋，今我大城（大修城墙）陈、蔡、不羹，赋（军赋，指战车）皆千乘，子与有劳焉。诸侯其（语气词）畏我乎？”对曰：“畏君王哉！是四国（此指大都大邑）者，专（唯独，仅仅）足畏也，又加之以楚，敢不畏君王哉？”

工尹路（工尹为世职，路是人名）请曰：“君王命剥圭（割，裂，破开。圭，古玉器，长方形，上尖下方）以为鏚（斧）柲（柄），敢请命。”王入视之。

析父谓子革：“吾子，楚国之望（仰望的人）也！今与王言如响（他的回声），国其（语气词）若之何？”子革曰：“摩厉（即“磨砺”，在磨刀石上磨刀）以须（等待），王出，吾刃将斩矣。”

　　王出，复语。左史（史官。周代史官有左史、右史之别，一者记言，一者记事）倚相（楚国史官）趋过（在楚王前快步走过，表示敬意）。王曰：“是（这个人）良史（好史官）也，子善视（对待）之。是（这个人）能读《三坟》、《五典》、《八索》、《九丘》（传说中记载三皇五帝、八卦、九州的古书）。”对曰：“臣尝问焉，昔穆王欲肆（放纵）其心，周行天下，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。祭公谋父作《祈招》之诗，以止王心，王是以获没（通“殁”，死）于祗宫（周穆王所修宫室）。臣问其诗而不知也，若问远焉，其焉（哪里）能知之？”

王曰：“子能乎？”对曰：“能。其《诗》曰：‘祈招之愔愔（安祥和平），式（句首助词）昭（表明）德音。思我王度（君王的气度），式如玉，式如金。形民之力（指量度百姓的能力。形，通“型”），而无醉饱之心。’”

　　王揖而入，馈（进餐）不食，寝不寐，数日。不能自克（克制），以及于难（指翌年楚灵王为公子比所逼迫，自缢而死）。

　　仲尼曰：“古也有志（记载）：‘克己复礼，仁也。’信（真是，实在）善哉！楚灵王若能如是，岂其（语气词）辱（受辱）于乾溪？”

送董邵南序

唐代：韩愈

　　燕、赵古称多感慨悲歌之士。董生（旧时对读书人的通称）举进士，屡不得志于有司（官吏。这里指主考官），怀抱利器（锋利的兵器。此处比喻杰出的才能），郁郁适（到）兹（这）土。吾知其必有合（好的际遇）也。董生勉乎哉！

　　夫以子之不遇时，苟（如果）慕（思慕）义强（勉力做到）仁者皆爱惜焉。矧（况且）燕赵之士出乎（于）其性（本性）者哉！然吾尝闻风俗与化（教化）移易（改变），吾恶（怎么）知其今不异于古所云邪?聊以（通过）吾子之行卜（判断）之也。董生勉乎哉！

吾因子有所感矣。为我吊（凭吊）望诸君（乐毅，战国时赵人）之墓，而观于其市（集市），复有昔时屠狗者（指高渐离，据《史记  刺客列传》载，高渐离曾以屠狗为业。荆柯刺秦王未遂被杀，高渐离替他报仇，也未遂而死 ）乎？为我谢（致意）曰：“明天子（指唐宪宗）在上，可以出而仕矣。”

2019.2.2阅读

子产论政宽猛

先秦：左丘明

　　郑子产有疾（病）。谓子大叔曰：“我死，子必为政（执政）。唯有德者能以宽（宽大）服（使……服从）民，其次莫如猛（严厉）。夫火烈，民望而畏之，故鲜（少）死焉。水懦弱（软弱），民狎（轻慢）而玩（忽略）之，则多死焉，故宽难。”疾数月而卒。

　　大叔为政，不忍猛而宽。郑国多盗，取（通“聚”，聚集）人于萑苻之泽。大叔悔之，曰：“吾早从夫子，不及此。”兴徒兵（步兵）以攻萑苻之盗，尽杀之，盗少（稍）止。

　　仲尼曰：“善哉！政宽则民慢（怠慢），慢则纠（纠正）之以猛，猛则民残（伤害），残则施之以宽。宽以济（停止，引申为调节）猛，猛以济宽，政是以和（和谐）。《诗》曰：‘民亦劳止，汔（其）可小康（稍微安康）。惠（赐恩）此中国，以绥（安抚，安定）四方。’施之以宽也。‘毋从（放纵）诡随（假装附和的人），以谨（约束）无良（恶人）。式（应该）遏寇虐（侵夺残暴），惨（曾，从来）不畏明（明文规定的法律）。’纠之以猛也。‘柔（安抚）远能（亲善）迩，以定（使……安定）我王。’平之以和也。又曰：‘不竞不絿（急），不刚不柔，布政（施政）优优（温和宽厚的样子），百禄（百种福禄）是（宾语前置标志）遒（聚集）。’和之至（最高境界）也。”及子产卒，仲尼闻之，出涕曰：“古之遗爱（他具有古人仁爱的遗风）也。”

送杨少尹序

唐代：韩愈

　　昔疏广（西汉时曾为太子太傅）、受（疏受，疏广的侄子，他们同时为太子太傅）二子（古时对男子的尊称），以年老，一朝（某一天）辞位而去。于是公卿（指三公九卿，亦泛指高官）设供帐（陈设帷帐等用具），祖道（在道旁祭祀路神并设宴饯行）都门（城门）外，车数百辆。道路观者，多叹息泣下，共言其贤。汉史既传其事，而后世工（擅长）画者，又图（画）其迹，至今照人耳目，赫赫（显赫的样子）若前日事。

国子司业（即国子监的副主管官）杨君巨源，方（始）以能《诗》训（教授）后进（学生），一旦以年满七十，亦白（报告）相（丞相）去，归其乡。世常说古今人不相及（相比），今杨与二疏，其意（心意）岂异也？

　　予忝（有愧于。用作谦辞）在公卿后，遇病不能出，不知杨侯（古时士大夫之间的尊称）去（离开）时，城门外送者几人、车几辆、马几匹，道旁观者亦有叹息知其为贤与否？而太史氏（史官）又能张大（广泛宣扬）其事，为传（立传）继（继承）二疏踪迹否？不落莫（冷落，寂寞。莫，通“寞”）否？见今世无工画者，而画与不画，固（先，姑且）不论也。然吾闻杨侯之去，相有爱而惜之者，白（上奏皇上）以为（让……担任）其都（他家乡）少尹（唐代中期所置的官，相当于郡守的副官），不绝（中断）其禄。又为歌诗以劝（劝勉，鼓励）之，京师之长于诗者，亦属（做文章）而和（应和）之。又不知当时二疏之去，有是事否？古今人同不同未可知也。

中世（中古时期）士大夫以官（官府）为家，罢则无所于（动词词头，无实义）归。杨侯始冠（古代男子二十岁时，行冠礼以示成年），举（通过科举考试）于其乡（指乡试），歌《鹿鸣》（出自《诗经  小雅》，是宴享宾客时所用的诗歌。唐代乡举考试后，州县长官要宴请中举的人，宴会上歌唱《鹿鸣》之诗，后因称“鹿鸣宴”）而来也。今之归，指其树曰：“某树，吾先人之所种也。某水某丘，吾童子时所钓游（钓鱼玩耍）也。”乡人莫不加敬，诫子孙以杨侯不去其乡为法（法式，楷模）。古之所谓乡先生没（通“殁”，死）而可祭（受祭）于社（土地神。这里指祭祀社神的地方）者，其（表推测语气）在斯人欤？其在斯人欤？

2019.2.3阅读

吴许越成

先秦：左丘明

　　吴王夫差败越于夫椒，报（报复）槜李也。遂入越。越子（越王勾践）以甲楯（披甲执楯的士兵。楯，盾牌）五千保（守住）于会稽（山名。在今浙江绍兴南），使大夫种（即文种，字禽，越国大夫）因（通过）吴太宰嚭（伯嚭，吴王夫差的宠臣，官至太宰）以行成（商议求和）。

　　吴子将许（答应）之。伍员（字子胥。其父伍奢为楚大夫，被杀，子胥逃到吴国为大夫）曰：“不可。臣闻之：‘树德莫如滋（不断培植），去疾莫如尽。’昔有过（古国名）浇杀斟灌以伐斟鄩，灭夏后相（传说中的夏代君主相，夏启之孙）。后缗（相的妻子，有仍氏的女儿）方娠（妊娠，怀孕），逃出自窦（小洞），归于有仍，生少康焉，为仍牧正（掌管畜牧的官员）。惎（毒，仇恨）浇能戒（警惕戒备）之。浇使椒求（寻找）之，逃奔有虞，为之庖正（掌管膳食的官员），以除其害（逃避祸害）。虞思于是妻（嫁）之以二姚，而邑（封）诸（之于）纶，有田一成（土地面积单位，方十里为一成），有众一旅（五百步卒为一旅）。能布其德，而兆（始）其谋，以收夏众，抚（安抚）其官职；使女艾谍（名词用作动词，做间谍）浇，使季杼诱豷，遂灭过、戈，复（恢复）禹之绩（功绩）。祀夏（奉祀夏朝的祖先）配天（祭祀天帝），不失旧物（没有丢掉原有的天下）。今吴不如过，而越大于少康，或（如果）将丰（使……壮大）之，不亦难（灾难）乎？勾践能亲（亲近人民）而务（致力于）施（施舍），施不失人，亲不弃劳（抹杀别人的功劳），与我同壤，而世为仇雠。于是（在这种情况下）乎克而弗取，将又存之，违天而长（壮大）寇雠，后虽悔之，不可食（吃不消）已。姬之衰也，日可俟（指日可待）也。介在蛮夷，而长寇雠，以是（用这种方法）求伯（通“霸”，诸侯盟主），必不行矣。”

弗听。退而告人曰：“越十年生聚（繁衍人口积聚力量），而十年教训（教育训练人民），二十年之外，吴其（表推测语气，恐怕）为沼（池沼）乎！”

送石处士序

唐代：韩愈

　　河阳军节度、御史大夫乌公，为节度之三月（第三个月），求士（古时指有节操、有学问之人）于从事（古时由州府长官自行招募任免的僚属称“从事”）之贤者。有荐石先生者。公曰：“先生何如?”曰：“先生居嵩、邙、瀍、谷之间，冬一裘（用毛皮做的衣服），夏一葛（用葛织布做的衣服），食朝夕（早晚吃饭），饭一盂（一碗饭。盂，一种圆口的器皿），蔬一盘（一盘蔬菜）。人与之钱，则辞（谢绝）；请与出游，未尝以事免（这里指推脱）；劝之仕，不应。坐一室，左右图书。与之语道理，辨古今事当否，论人高下，事后当成败，若河决（决堤）下流而东注；若驷马（一车套四匹马）驾轻车就熟路，而王良、造父为之先后也；若烛照、数计（用蓍草计数算卦）而龟卜（用龟甲占卜）也。”大夫曰：“先生有以自老（隐居终老），无求于人，其肯为某（我）来邪?”从事曰：“大夫文武忠孝，求士为国，不私于家。方今寇聚于恒，师还其疆，农不耕收，财粟殚（尽）亡（通“无”）。吾所处地，归输之涂（通“途”，道路），治法征谋（治兵之法，征讨之谋），宜有所出。先生仁且勇。若以义（大义）请（聘请）而强委重（执意委以重任）焉，其何说之辞（推辞）?”于是撰书词，具马币（马匹和礼物），卜日以受使者（交付使者），求（寻访）先生之庐（住处）而请（恳请）焉。

　　先生不告于妻子（妻子儿女），不谋（商量）于朋友，冠带（戴冠束带）出见客，拜受书礼（书信礼物）于门内。宵则沫浴，戒（准备）行李，载书册（书籍），问道所由，告行于常所来往。晨则毕至张（供张，为宴会设置器具）上东门外。酒三行（三巡），且起，有执爵（酒器）而言者曰：“大夫真能以义取人，先生真能以道自任（担当道义），决去就（决定进退）。为先生别（送别）。”又酌（斟酒）而祝曰：“凡去就出处（做官隐居）何常（准则）？惟义之归（宾语前置句，即“惟归义”。归，归向，依据）。遂（就）以为先生寿。”又酌而祝曰：“使（希望）大夫恒（永远）无变其初（初衷），无（通“毋”，不要）务（致力于）富其家而饥（使……饥饿）其师，无甘受佞人（擅长以巧言献媚的人）而外（表面上）敬正士（正直之士），无昧（昏暗，这里用作动词，蒙蔽）于（被）谄言（奉承的话），惟先生是（宾语前置标志）听，以能有成功，保（保全）天子之宠命。”又祝曰：“使先生无图利于大夫而私便其身（满足个人的私欲）。”先生起拜祝辞曰：“敢不敬（恭恭敬敬）早夜（无时无刻）以求从祝（祝愿）规（规劝）。”于是东都之人士咸知大夫与先生果能相与（相互配合）以有成也。遂各为歌诗（赋诗）六韵（六次押韵。古诗一般隔行押韵，六韵即为十二行诗），遣愈为之序云。